陈力丹《精神交往论》——马克思、恩格斯的传播观
序：
从信息传播的研究视角系统展现了马恩开放的思想体系：
前三章阐述了信息传播（精神交往）相关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人的本性与传播、世界交往等宏观论点；
4-12章论证了他们谈到的所有关于传播形态和媒介的思想观点；
13章介绍了他们关于传播与法的基本观点；
14章谈的是他们关于传播心理的论述；
15章介绍了他们关于工人精神交往的论述；
16章回顾全文并展望未来。
定义交往：既指物质意义上的商业贸易、交通运输，也指精神意义上的信息传通，还指男女之间的性爱。马恩使用这个词论证的问题说明，交往指的是个人、社会团体、民族、国家之间物质交往和精神的传通。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很难完全分开，表明了两者的相互关系。
施拉姆在《报刊的四种理论》中写到：马克思几乎从来没有谈过公众通讯工具问题。
这是一种误读，马克思很重视从总体上对社会交往进行研究。
一、历史唯物主义的精神交往观
（封建时期）如果精神交往笼罩着神秘气氛，结果是人们处于崇拜、恐惧和不理解中。

马克思注重考察不同历史环境对精神交往的影响以及精神、物质的相互作用。不是简单的经济决定论，而是要求人们在事物的变化和相互作用中考察它们。社会学的两种方向：结构功能主义和冲突主义——马克思是冲突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指的就是在冲突中认识事物发展规律和相互关系。

思想、观念、意识的产生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读。人们的想象、思想、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活动的直接产物。
人类原始时代的精神交往特征
在各古文明地区，精神交往的形式和内容不仅仅决定于生产力水平，也决定于文明地区的各种历史的和现实的社会状况。即使是在同一个国度，具体的环境、交往政策的差别也会大大影响精神交往的水平。
需要：从社会需要考察精神交往是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重要视角。
分类马克思把需要分为历史地自行产生的需要和社会需要两大类。前者是“由生产本身产生的需要”，后者是“从社会生产和交换中产生的需要”，社会需要既决定人们精神交往的程度、水平和内容，又受制于具体的社会生产结构。
作用
1、某种精神交往的需要一旦社会化，需要就会促进这种精神交往有组织系统发展。
（比如巴黎对于通俗喜剧和小说的喜好催生了更多创作的劳动组织）
2、现代交往媒介、发明的使用和推广直接动力也是社会需要：
为了减少由于积雪使商业文书的邮递受阻而引起的种种不便，以及防止因无法预先通知推迟付款而引起拒付期票起见，开始使用电报。
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很赞成英国早期经济学家霍吉金斯的话：需要是发明之母。
3、语言、国家一类的政治共同体也是由于需要产生的。
柏拉图《理想国》：我们每一个人不能满足自己而需要更多人互助的时候，就产生了城邦。
总之，社会需要是一个内在的社会发展动因，一种中介力量，它一方面受制于生产和生产结构，一方面创造新的交往内容和形式。
交往内容和形式的延续性
解释了几乎拥有相同发达精神交往事业的美国、日本或英国，有完全相异的交往内容和形式：
美国由于没有任何传统观念的报复，因而表现出其他国家精神上锁没有的那种自由精神，而英国的交往却带有贵族习气，日本的交往带有东方的伦理色彩等。
精神力量的韧性远比物质力量强大，能够削弱它的是物质活动的自然发展。
二、民族交往到世界交往
西方对中国的入侵，马克思站在西方一边。他认为半野蛮的中国人维护道德原则，文明的西方人以发财的原则来对抗。天朝终于要在这场决斗中死去。
人们能够自由地获得世界范围内的最大量信息，才能得到完全的精神解放。
一个民族的交往水平的进步，是民族内部矛盾的发展和外部交往水平较高民族对它的影响两方面相互作用的结果：由于有比较发达的国家的影响，较为落后的民族内部矛盾的发展可以不必经历自然发展那样漫长的时间，而比较快速融入世界交往的体系之中。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马克思和恩格斯其实一方面对征服者的残暴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评，同时又肯定了征服中文化和文明传播的历史作用。
恩格斯：中国这个1000多年来一直抗拒任何发展和历史运动的国家中，随着英国人及其及其的出现，一切都变了样，并被卷入了文明中。“正义”和其他道德原则也许会受到一些破坏；但是同那些具有全世界历史意义的事实比较起来，这由算得了什么？
——把这种“恶”置于历史发展的长河之中，承认其推动历史前进的价值。
称赞资产阶级所起到的“非常革命的作用”，这种作用包括使乡村屈服于城市，从而很大一部分人脱离了乡村的愚昧状态；使一切民族卷入到文明中来，从而民族交往转变为世界交往。
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壮大。
——常常被错误用来说明人民在历史中的作用，其实不是这样。马克思是想说，人类历史活动的主体，是随着社会发展而壮大的。古代社会参与历史活动的是自由民，中世纪范围扩大但是还只是有人身自由的人，只有到了现代社会，参与社会历史活动的人才扩大到几乎全社会，才产生了平等和人权。
三、人的本质与精神交往
对精神的束缚只能把人推向动物界，欧洲的中世纪，在精神上对人的思想束缚甚至超过了物质上对人肉体的束缚，因而马克思称 中世纪是人类史上的动物时期，是人类动物学。
精神交往首先是人的交往然后才是政治、经济、文化、血缘等的交往。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每个人都双重地肯定了自己和他人，全面实现着自己的本质。
这个过程他仔细分解为了四个要点：
1、我把我的个性特点物化到了精神产品中；
2、你在享受或接受我的精神产品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我的劳动或活动满足了他人的需要，我的社会本质得到了承认；
3、对于你来说，我成为你与社会联系的中介，人的社会联系实际上主要是通过人际关系建立的。
4、在我个人的生命表现中，创造者你的生命变现，在我的个人活动中实现着我的社会本质。
人的精神交往论述有三个层次的不同需要的表现：
1、较低层次，一种自然的心理表层的满足
2、较高层次的精神交往需要以全部感觉在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把自己的生命活动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对象。比如一首好听的歌，一次成功的活动等，给予人心灵上的满足，或者给人带来知识和思考。
3、在更高的层次上，人还有一种从对象世界的相反方面获取自我肯定信息的功能。在原始时代，人的物质需要以外也需要精神交往的典型就是神话的传播。其深切流露了人的精神本质：强烈的情欲冲动，对生与死的疑惑或恐惧，渴望对世界的支配等等。原始人怀有极大热情，一代一代口传着关于自己部落的神话，只是因为神话使他们发展自己、征服自然的意愿得到一种象征性满足。对精神交往的满足也是一种“消费”，而且是高于物质消费的层次存在——超越了实用领域。
四、交往媒介——语言
恩格斯认为语言知识是人们交往的杠杆。语言本身是一定共同体的产物
施拉姆的结论和马克思是一致的：语言是由于感到有必要把各种事件和经验抽象化而产生。
马恩还提出了人可以开口说话的五个条件：
1、语言器官
2、生理发育到一定阶段
3、现存的语言和它的方言
4、能听的耳朵
5、有人说话的社会环境
“语言是思想的直接显示”
和人的存在联系的世界有三个：
1、人类存在前和人之外的自然界
2、人在自然的基础上通过实践为自己创造的对象世界
3、以前面两个世界为基础的人的精神世界
而语言属于第二世界。语言与思维同轨迹。
马克思不认为语言和货币的媒介作用可以等同。
商品一旦作为货币，其自身的特性就消失了，而语言作为媒介，它的特性与观念融为了一体。观念不能离开语言存在，语言就成为人类思维发展的一种标志。
雅•格林在《德意志语言史》中常常说：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
【巴别塔】就很好体现了马克思所说的“语言的异族性”
而在计算机语言普及的今天，似乎巴别塔已经快造成了。
语言上几乎没有亲缘关系的民族之间，语言的障碍更为明显。
比如本世纪初期西方新概念在中国语言库找不到相应词汇，严复谈到他翻译《天演论》，不得不从日语那里转入现代汉语词汇。

分化到一定程度，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物质交往和是精神交往的扩大，人类的语言又逐步呈现出另一条发展的线索：语言的融合，最先发生在语言相近的部落。这种初步融合的发展就是民族的形成。
一旦形成民族，民族标准语就产生了，也就是文学语言、散文语言。而小民族的语言就走向消亡。语言的融合往往伴随入侵。不过往往是较落后的民族反而在语言上更容易入侵较先进的民族，比如清朝，满族征服了汉族，但是却去学了汉语。
近百年来，语言融合遇到了民族语言复兴的强大运动，但是恩格斯很反对，他认为应该站在世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举例
1、德国数百年来都是一个分裂、松散的国家，作为一个统一民族得到承认在相当程度上都是仰仗了16世纪宗教改革以后的德意志标准语言的形成。
2、西班牙文学的繁荣让加斯提尼亚语成为了标准语，《堂吉诃德》就是用的这种语言。
3、英语是在英格兰人和诺曼底人的融合过程中形成的，14世纪才初具规模。乔叟（英国中世纪本土文学的奠基人）、莎士比亚的文学作品为其提供了标准语言。
五、交往媒介——文字和印刷术
印刷术变成了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广泛的杠杆。
马克思考察文字产生的历史过程，主要依据的是亨•摩尔根的《古代社会》。
他将文字产生的历史过程划分为五个阶段：
1、手势语言或者个人符号语言（准备阶段）
2、图画文字或表意符号（最原始的文字）
3、象形文字或约定符号（甲骨文）
4、表音性质的象形文字或者按照一定模式使用的表音符号/马克思没有提到汉字，汉字其实是以表意为主的象形文字
5、拼音字母或写音
海洋贸易让以音表意的文字发展起来；中国的内陆环境造就了相同的背景、稳定的活动范围，汉字以形达意。
伟大的印刷术
手抄让精神在历史继承性上笼罩着忘却的阴影。
30多次马恩提到古登堡发明的印刷术以及印刷机，“最伟大的发明”
1、印刷术有利于文化的普及，精神发展迅速，世界信息交换量是过去的数倍；
2、很大程度上预示了中世纪封建体制的瓦解——革命意义更深远；
3、也是一种生产力，催促欧洲从黑暗中走出来；
4、对手工业和商业的意义重大，与其他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一起形成了联合的力量。
5、敏锐地发现了文字交往的局限
人本质上要求交往中全面占有对象，对象全面肯定自己，但是文字把交往限定在视觉范围内。面对面的交往更能传递非语言符号，非文字信息牺牲了。（局限？）
六、交往革命
分为了两个阶段
1、蒸汽动力运用于交往工具，19世纪初，在这一阶段，交往革命侧重于打通广泛物质交往的障碍，同时带去了精神交往的新形式和新内容
2、19世纪中叶，电报的使用和海底电缆的铺设标志着第二阶段展开。马克思把《泰晤士报》和通讯社看作精神交往的象征物和交往革命的成果。
马克思认为交往革命是现代生产大发展的弹力器：
1、文明的传播，不得不和外界接触。马恩甚至预见到了太平洋在海上贸易、世界海上交通的作用。恩格斯认为奥地利是“欧洲的中国”——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下，一片“人为的安定”
交往革命撬开了这个国家的大门。
马克思以铁路为例：铁路网在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促使甚至破事那些资本主义还只是社会的少数局部现象的国家在最短期间建立了它们的资本主义的上层建筑，加速社会的和政治的解体，先让掌握知识的阶层接受文明，瓦解旧的政治体制，让国内矛盾激化从而通过革命改变原有的经济基础。
恩格斯谈到过中国修建铁路对本土文明影响——辛亥革命验证了他们的预言，直接起因居然就是保路运动。
2、巩固已有文明成果。印度，电报、铁路让分散的印度凝聚。
3、用时间消灭空间：市场扩大；交往中心改变；储备库及其费用大大减少；人口联合更加容易……
精神交往变得密集，交往资料也渐渐集中。但是马克思也发现了问题：独裁寡头，可能加重信息不对称，专制者控制局面的情况。
对信息时代已经有了一些构想——生产力结构、劳动力结构、资源结构变化
七、交往形态——宗教
宗教是一种独立的社会精神交往形态。
马克思谈到宗教的三个特征：1、活动领域是主观世界、2、神圣、3、不可侵犯性
所以马恩总结了宗教交往的特征：
1、在想象中进行。
2、交往过程对象人格化。（通感）
3、交往诉诸情感。当一个社会崩溃、人心激动不安又找不到出炉的时候人们就会自觉不自觉寻求内在世界的交往。
4、交往中虚幻的中介物。耶稣就是交往中介。
5、宗教思维的产物支配宗教交往。人把自己的全部寄托在中介商，实际失去了自我。
“宗教的基础是人类精神的他律。”
6、交往排他性
7、群众性转化为社会化，西方很多现在的节日、庆典都有一些宗教渊源。
人为宗教传播条件：
1、一神教，内部统一，维护自身。
2、内容更容易理解，形式越来越容易接受，传播就越广。
3、宗教对外越开放，传播就越广阔。比如基督教，在接纳外部信徒方面限制最少。
4、越在下层社会寻求信徒，宗教传播越迅速。
5、宗教创立者和布道者的素质也会影响其传播广度。传播艺术，利用人们的新闻欲来传播宗教：“你有奇怪的事情传到我们耳中，我们愿意知道这些事情是什么。”
区别“宗教”和“宗教宣传”
宗教宣传往往只是一种形式，宗教作为外衣出现。比如马丁路德。
于是马恩对社会主义宗教宣传式的借鉴揭露和批判：“要防止两种共产主义宗教：用甜蜜词语组成的原始基督教共产主义和具有政治军事独裁性质的伊斯兰教共产主义。”
八、交往形态——文艺
1857年，马克思在他的美学笔记里，显然表示赞同地抄录了席勒的一句话：美既是客观事物，又是主观境界。它既是形式——当我们判断它的时候，又是生活——当我们感觉它的时候。它既是我们存在的状态，又是我们的创造。

文艺具有如此的情感色彩，因而这种精神交往一般不能规定直接的实践目的，接受或欣赏文学艺术，是人独具的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或消闲。用于发展不追求任何直接实践目的的人的能力和社会潜力”“构成生活享受的最内在核心正是艺术享受
他反对将文艺直接用于政治经济的功利目的，认为这是违反艺术规律的。
作家绝不把自己的作品看作手段，作品就是目的本身
为了功利目的也可以写出诗一类的作品，但它只是有诗的形式。

由于文艺形态的精神交往具有强烈的审美性质和情感要求，它所实现的交往就会受到一定的局限。如果你想得到艺术的享受，那你就必须是一个有艺术修养的人。
当作品的欣赏者缺乏鉴赏力时，作品或无法表现自身，或者如马克思所说引起“美学上的假象”对于这种由于拙劣鉴赏力而造成的社会后果，恩格斯认为不应当由文艺家来负责，而应由鉴赏者自己负责。
在较高的文艺作品和较低的鉴赏水平之间，恩格斯多次要求后者提高自身。马克思希望文艺作品像“每一滴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都闪耀着无穷无尽的色彩”，他喜欢法国博物学家布封的名言“风格就是人”。

文艺的生产和交往有它的特殊性，它的繁荣不一定与物质生产同步。比如希腊，比如经济上不发达的16世纪的英国产生的莎士比亚。
恩格斯认为，文艺复兴产生的直接原因可以追溯，“拜占庭灭亡时抢救出来的手抄本，罗马废墟中发掘出来的古代雕像，在惊讶的西方面前展示了一个新世界——希腊的古代；在它的光辉的想象面前，中世纪的幽灵消失了；意大利出现了前所未见的艺术繁荣，……在意大利、法国、德国都产生了新的文学，即最初的现代文学；英国和西班牙也跟着很快达到了自己的古典文学时代。”
诗歌里永远不朽的东西，在生活中注定要灭亡。——席勒。
另外，优秀文艺作品还由于能本能引起情感共鸣而使人们与之建立象征联系，并通过这种途径与对象直接信息交换。“克伦威尔和英国人们为了他们的资产阶级革命，就借用过旧约全书中的语言、热情和幻想。”（媒介作用）
在人类的野蛮时代艺术是无意识产生的，只有社会经济净化到文明时代，艺术才可能成为真正有意识的一种生产。

九、交往形态——舆论
现代的舆论概念开始于18世纪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一般关系的实际的体现和明显的表露。”
现代舆论的特点：
共同利益越来越成为较大范围的舆论的基础。而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共同利益是以私人利益为基础的，随着社会关系的不断变动，所谓“共同利益”时常发生变化。
先进的阶层和发达地区常常成为舆论的晴雨表。
外部因素越来越容易引起舆论的变化。（1、最新的事实的变动 2、外来信息和公众的心理期望相契合，即使信源可疑，也会引起舆论巨大变化；但骗局一旦被揭穿，变化也是很急剧的。）
政治自由越来越成为舆论发展的必要条件。马克思谈到德国，指出“书报检查的存在，人民本身已经失去了对祖国的事情的兴趣和民族感”、“反过来说，为了使已经出现的需要得到满足，就必须有特殊的出版自由。”
舆论主体渐渐成熟，舆论桀骜不驯了。
舆论的自发性特点，是群体意见的自然状态。
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舆论是对权力组织和政治活动家的制约力量。权力组织往往采用马恩谴责的卑劣行为来控制舆论：有意转移舆论的兴奋点，减轻对焦点问题的舆论压力。最常见的方法是用对外矛盾转移对内部问题的视线。克里木战争时期，内阁提出了一项使举国惊讶的新改革法案，“计划就在于提出一个具有重大国内意义的问题来转移舆论对于对外政策的注意，难道这还不清楚吗？”

迷惑舆论，让舆论顺从控制者，不成功就组织和制造舆论。比如英国首相帕麦斯顿是一个善于控制报刊、制造舆论的独裁者，并且还有一家私人报纸《晨邮报》，马克思多次写文章批评。
报纸是作为社会舆论的纸币流通的。

十、交往形态——宣传
宣传是通过传播观念或通过实际行动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为的一种精神交往形态。
局限宣传需要“着眼于实际效用而牺牲理论的兴趣”，而这种宣传的原则性使得宣传的人往往把宣传变成目的本身而忽略了理论支柱。
宣传在潜在层面是宣传者和宣传对象之间的双向交流。“沙漠中的布道者”
马克思批评最多的就是宣传方式简单化的倾向：因为我的对手是黑的，我就说白的——这纯粹是服从对手的规则，这是幼稚。
吉拉丹是法国19世纪中叶的著名记者，以耸人听闻式的抨击和随机应变著称。
得到马恩支持和认可。

十一、交往形态——新闻
新闻是现代精神交往的最常见形态。
“不知”是新闻的一个先决条件，但不是唯一条件。
真正酷爱新闻的公众不会恪守“我相信他，因为他荒唐”的原则。

十二、交往媒介——报刊
报刊重要的社会作用是在世界交往不断扩大和神化的条件下形成的。因此他最显著的作用就是社会沟通。一种是直接传播；一种是浸润式传播。读着《泰晤士报》，想象他们是在创造历史的英国人。他们靠着阅读报纸参加对自己国家的管理。
他和恩格斯反对人为的要求报纸“放弃政治”，恩格斯认为“问题在于怎样干预政治和干预到什么程度”首先报纸和政治有密切关系；然后报纸和政治又有一定距离；最后，报刊和政治的关系要根据具体情况。不存在先验规定。

有产阶级报刊和工人运动的关系是复杂的：
1、在工人运动是资产阶级运动的组成部分的时候，资产阶级报刊甚至成为了工人利益的代表。而当资产阶级开始掌握政权，矛盾就逐渐显露了。
1867年，国际召开洛桑大会，《泰晤士报》连续三天发表有关这次大会的长篇通讯。
2、阶级斗争一旦激化并危及到有产阶级整体利益的时候，有产阶级报刊和工人运动的对立就明显表露了出来。报刊甚至一致对工人运动进行诽谤，拒绝刊登任何辩护性材料，表现出满腔的阶级仇恨。
“一般的公正”——这是马克思就英国报刊的评价。也是“共同的公正”，是对报刊的要求。特点是要求实录事实，有倾向则流露得隐蔽自然；不造成直接对读者施加观点影响的印象。
马克思希望新闻记者 不会由于成见或出于党派考虑对历史真相保持沉默
自由报刊是人民精神的随时睁开的眼睛
如果一个人没有斥责的权利，他的赞扬也是没有意义的
1843年，马克思一段关于报刊内在规律的话很有名，要使报刊完成自己的内在规律，这种规律它不能而且也不应该由于专横暴虐而消失掉。
但无论报刊的影响多么广泛，它毕竟只是一种精神力量。
“报刊有权冒犯从事社会活动的人。”马克思对于名人隐私的态度。
十三、交往政策
“书报检查是典型的实行精神恐怖的法律。”恩格斯也认为，“不应该允许任何书报检查，要么完整无缺，要么根本不印。”
“发表意见的自由是一切自由中最神圣的。正是头脑的解放才使手脚的解放对人具有重要意义。出版作为一种由头脑实现的行业，应当比由手脚起主要作用的行业有更多的自由。”
书报检查是马克思第一篇政论文章论证的主题。
这种制度在古希腊的雅典就已有所表现，古罗马时设有专门的检察官。马克思和恩格斯始终不渝地同书报检查制度进行了坚决斗争，“用外部的极不相称的标准来丑化我的精神创造物的警察刽子手。”
论证：
1、书报检查是一种以当事人的思想方式为衡量标准的法律或制度。所以不可能存在确凿的标准。凭借主观意识来衡量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2、“检查制度的出发点是：疾病是正常状态，而正常状态——自由就是疾病。检查制度老是要出版物相信，它有病，无论它怎么证明自己是健康的。”
3、在法律程序上，书报检查使原告、辩护人和法官三位一体于检查官，完全破坏了法的基础。没有监督，造成检察官天然不负责任的官僚习性。
4、“书报检查制度本质上是建立在警察国家对它的官员的那种虚幻而高傲的概念上的。公众的智慧和善良的意志都被看作甚至是对最简单的事物也是无能为力的东西。”马克思的论证比17世纪英国的约翰•弥尔顿更具有辩证法思想：官员必然是比作家平庸的，那么他们有什么权利去职责作家写得对或者不对？如果他们确实凌驾于作家之上，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当作家？
5、书报检查是一种政府垄断了的非理性的批评。“报刊被剥夺了批评的权利，可是这种权利却成了政府批评家的日常责任。”
6、书报检查造成社会人士的颠倒和交往道德的败坏。“最大的罪恶——伪善”长期生活在书报检查下，人民的认识逻辑和观念会变得是非颠倒。人民把自由的作品看作违法，因而违法就是自由；那么要合法只有不自由——书报检查制度就是这样扼杀国家精神的。
7、书报检查是一种愚民政策，严重阻碍了社会、民族和个人精神的发展。连优秀人物都不能幸免，比如俄国的车尔尼雪夫斯基。
8、书报检查造成的“精神沉闷”其实是一种人为的安定。“原则的斗争从而成了无力量的原则和无原则的力量之间的斗争。”恩格斯很强调心灵的自由，所以当俾斯麦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时期要求各报刊“自我”审查的时候，他说，“这实际上是要求报刊自觉扼杀自己的思想，实质上更为野蛮。”
知识税和保证金
英国最为典型。1694年，英国开始实施纸张税；1712年，开始实施报纸印花税和广告税。（所以英国才有大报，因为印花税是一张纸收一次）

知识税让报刊的价格昂贵，大大限制了销路但政府却同时达到了两个目的：
增加了收入、遏制了反对派报刊。
废除知识税，是对曼彻斯特学派的让步，这个学派的功绩就是孜孜不倦鼓吹在报刊上实现竞争自由。为了粉碎报界利维坦的垄断。
马克思认为，表现自由的前提是表现者有自我认识。太先进了卧槽！
1825年，英国废除禁止结社的法律是一历史的进步。
1840年，新登基的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令人发笑地在原有国家制度的基础上宣布他主张言论自由。为了说明他的自由的内涵，马克思在《莱茵报》上发表了国王的一则训词。把自由的给予权掌握在某些个人的手中，就等于没有了自由。
马克思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就是从事一切对别人没有害处的活动的权利。这种自由使每个人不是把别人看作自己自由的实现，而是看作自己自由的限制。”
这是二律背反——不可能实现自己的自由，还要求别人的自由部侵犯自己的权利。马克思坚持，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十四、交往心理
恩格斯认为，法国人是彻头彻尾政治性的。
在外部环境和交往心理的相互关系中，交往心理并不是处处被动，在19世纪俄国以及东欧斯拉夫地区，曾经弥漫着斯拉夫主义（斯拉夫主义通常被看作是俄国19世纪中叶宗教哲学中的主要思潮之一，历史哲学和俄罗斯史观是其最主要的课题。在哲学领域里，它赋予信仰以主要作用。信仰不是被理解为理性直觉或超感觉的感知，而是被理解为把意志、感性和悟性这样一些人类理智的诸成分和力量联合在一起的本原。惟有“信仰”才能克服个体理性的局限性。），这是一种民族沙文主义的心理表现。而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从报刊到沙皇即使认识清醒，也不得不服从。所以，一旦形成大范围的心理现象，也会影响到外部环境变化。
认同凭借的标尺是“内在的尺度”，按照社会学的解释，内在尺度就是在主题内部设立的一种客观心理标准。
事实上，精神交往的各方面相互认同，许多情况下并不是一拍即合，而是信息力量较强的一方不断变化自己内在尺度的表现形式，促使其他各方面趋向自己从而实现交往。
马恩提出了这几种引起注意完成交往的方式：
1、使文章或发言尽量有新鲜的形式和内容。
2、要么内容独具特色，要么传播方式新奇而有辨识度。如果都做不到，那么药使得传播尽可能清新、明快而真诚。
流言：马恩可以容忍相识的人中间传播的流言，但不能容忍这类流言变成社会流言。而有意制造的流言一旦与大众媒介结合，危害最大。具体环境下的具体人群，不仅是接受流言的心理因素，更是传播流言的鼓风机。
中国的市民百姓也喜欢听信和传播流言，马克思在报道太平军时特别注意了这种现象。然而，依靠封锁的环境保持谎言传播的代价往往是致命的，一旦社会信息畅通，真相败露，统治者的地位就会动摇。
法国在路易•波拿巴统治的中期，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马克思就指出：《通报》上的弥天大谎，皇帝的御用文编造的无聊小册子，以及被迫扮演狮子的狐狸所表现出来的动摇、惊慌失措以至恐惧的明显迹象，——这一切再也不能令人容忍了，他们把普遍的憎恨变成了普遍的蔑视。这奠定了法兰西第二帝国顷刻瓦解的社会心理基础。



十五、工人的精神交往
恩格斯认为，工厂工人沦为牲畜的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他们没有精神活动。
尚加尔涅（法国路易•波拿巴时代的将军），工人阶级从事科学活动的时间越少，另一个阶级的这种时间就越多。后一阶级的人之所以能够专心地从事哲学思考或文学创作，只是因为他们摆脱了一切生产上的操心。
早期工人精神发展的不成熟主要体现：
1、工人思想上缺乏完全独立的意识，相当程度上依赖有产阶级的一些人，各种派别的空想社会主义者
2、环境视野狭小，自由竞争造成自由工人间的对立状况尚未消除。
3、早期工人的交往内容往往是反动和粗俗的。
对于种种领袖崇拜的愚蠢举动，马克思和恩格斯常常讥讽和批评。
他们希望工人能够用自由思考代替迷信。
十六、交往的三种社会形态
1、原始时代
两性交往
人们形成氏族后
自然宗教，人民大会上交往比较集中的表现形式。而在原始社会末期，口头文学使精神交往从物质交往的交织中逐步分离出来，马克思引用塔西陀的话，“自古相传的歌谣是日耳曼人传达历史的唯一方式”恩格斯谈到爱尔兰的流浪弹唱诗人，认为他们口口相传的古代民歌，使人民始终鲜明记得自己祖先的辉煌业绩。而这个时候，个人没有独立地位，有生命的事氏族或部落整体，这是人类童年不得不采取的交往形态。
2、古希腊—罗马时代
精神生活进入繁荣时期，社会分工使精神活动得以独立。而商品经济、海上贸易带来的自由精神，保障了精神活动的丰富多彩。然而所有这些精神活动和交往都不是人的个性的全面发展，而是笼罩在国家或城邦崇拜的宗教中。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国家机器为维持整个商品经济的运转，所有公民必须作为城邦的市民而不是个人参与一切活动。公民的个性消失在城邦或国家的意识形态中。
3、中世纪
法国农民的生活特点让他们不是相互交往而是使得他们相互隔绝。每个人几乎只在依附的关系内与人发生不经任何社会传播媒介的联系，这种联系表现为上层等级对下层等级的权利和下层等级对上层等级的义务。世俗交往政治化。精神交往对权力组织来说便是一种特权，控制信息的传通有意封锁信息成为权力组织生存的条件。
在宗教领域，人的依赖关系以神的名义同样存在，就像原始时代的祭司、巫师掌握了知识权力一样，中世纪的僧侣掌握着民间以至王室贵族的心灵。
人民生活与政治合一、政治又和宗教合一，整个中世纪的精神交往较为困乏、单调和没有人性。这是交往的人的依赖形态中最没有生气的一个时间。
4、亚细亚社会
主要论证的是东方社会，包括中国在内。特点在于皇帝事唯一的所有者和权力的象征。
在如此停滞的社会中，人的价值是极为低下的，交往中没有人的独立地位。
资本发展的重要性：
资本打破旧的精神藩篱不断开辟新的交往产业，普及了文化，产生了社会的自由时间，人们有可能不受功利目的局限而考虑精神的发展、享受和交往。
恩格斯很早就发现，在普遍交往的新条件下又存在着普遍孤立。这种奇怪的交往现象由于社会分工和私有制造成的。“普遍的需求和供给互相产生的压力促使毫不相干的人发生联系。不是为了他方，而是为了自己并非完全自然的实际利益。这种利益让人们之间相互不信任，相互保守秘密，人们之间的关系太冷漠。”
所以人们创造了普遍交往的物质条件，这种条件又使人们无法实现真正的交往。
而交往受到物的控制，这是交往异化的基本原因。

当人有意识地脱离物的依赖关系限制而力求全面发展自身的时候，就是在向未来的交往形态迈进。
马恩认为共产主义的主要特征就是人的全面发展，自由时间才是衡量财富的尺度，社会的主要财富不是指物质财富（物质的丰富已不使它成为问题），而是指的人的精神财富。
在人的依赖关系中，人和人的关系被共同体之间的关系所基本替代，因而是朦胧的；
在物的依赖关系中，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表面上极为密切，实际上又是孤立的。
当人全面发展之后，已经不存在统治阶级和阶级差别，人的个性和才能得到全面发挥，人与人的关系就能建立在清晰的自我意识的基础上。
向下论证就很容易啦：
人自我意识认识清晰就可以享有【自由】，而人人都有自由——成为整体社会自由的一个基础，从而完成共产主义的循环。